有一天，老闆約我單獨午膳，令我震顫了一個早上。
餐前一直反省自己有什麼出錯了，
或是我跟Catherine的不尋常關係被發現……。
原來是他想我調職當他私人助理，時間會不穩定，但薪金會再上調。
我考慮了一天，想到銷售的路途只會愈來愈暗淡，
就接受了老闆的邀請，成為他的助手。
一個助手要處理什麼事務？就是老闆不喜歡做的事情，
例如準備由老闆親自出馬洽商的計劃書、
代他處理一切簽署文件如地產過戶車牌登記會計帳目、
當上司機接送他和他親朋戚友以至客人出入、
預訂機票住宿飯桌到兩張小戲票、一部新款蘋果手機。
或許人夾人，他相當信任我，我也對他恭恭敬敬，安份守己。
自從當上助手以後，跟老闆的關係比從前密切，
以前的Hi-Bye，現變成朝見口晚見面，他成為了我一星期見得最多的人。
也不算差，因為他尚算一個好老闆，相處到目前為止，
還保持友善和藹，相敬如賓，替他辦事也辦得順心。
但基於不少時候要跟他在一起，
我整天也駕著老闆新買回來的新款寶馬五系，
很少再駕自己的破廟四處走。
閒置的私家車不斷倒蝕停車場租金以及保險牌費，
但還是不捨得賣掉，因為那裡有我跟她的回憶。
助手的日子一點都不閒，我終於明白為何他要花上三萬五千元請一個私人助理，
因為他除了這間公司，他私人名下還有一間貿易公司、
一間健康食品店和一所補習社，另外以合伙身份投資，
有一間紅酒酒莊和兩間美容院。
我一天到晚就做他跑腿四出處理瑣碎雜事，在公司的時間非常不穩定。
從前埋怨座位的景觀受阻，只能看到半隻手臂若有所失，
但起碼還能憑伸展的手臂睹物思人。
現在早出晚歸，回到公司通常八時多，
那裡只剩一張空櫈，感覺很可惜。
Friday Night，突然被老闆拉到酒吧，
大概是他又被女友放鴿，臨時找不到節目。
他間中也會跟我吃飯，但今晚，老闆看來有點不爽，喝得比平日多，
幾杯落肚說話音量開始大，眼神開始恍惚，內容也愈來愈坦率……
剛剛坐下來時：
「Pal，幫我訂多張機票，我想後日喺台北直飛新加坡。」
「知道。唔知老闆您想幾時返嚟？」
「訂張單程先，我自己喺嗰邊再買回程啦！」
「係，知道。」
「唔該晒。」
「唔好客氣。」
「使唔使我同您一齊去？」
「哦唔使，今次過去睇舖啫。」
「開茶莊？」
「係，Wilson話有得做喎，咪同佢試試囉。」
「嗰邊有人睇住？」
「有……」
「唔…」
三杯後：
「呢幾日公司麻煩你喇。」
「我會盡全力，有咩事會第一時間匯報您知。」
「咁又唔使，Take it easy啦，無事嘅。」
「係。」
「其實你鍾意做助手定Sales多啲？」
「其實無所謂，都係幫公司啫。」
「我知你每日都為我嘅事搞到好忙，真係辛苦你。」
「點會。老闆您咁賞識我，我已經好開心。」
「咁你係叻仔嚟嘅！」
「多謝老闆……。」
「呃，我過到去新加坡唔會開電話，搵我就打畀Wilson啦！」
「係，知道。」
四杯後：
「Pal……」
「係…」
「其實我喺嗰邊有個女。」
「呃…係……」
「所以我成日過新加坡。」
「係……」
「不過我女友唔知。」
「係……」
「唔…」
「如果佢問起，我會話係我嘅……」
「哈哈哈哈！唔使唔使，因為佢以為係Wilson㗎！」
「吓……」
「因為我個女個阿媽其實係Wilson個Ex……」
「吓……」
五杯後：
「唔好同人講……」
「係…」
「其實Wilson都唔知……」
「呃…即…即係……」
「Wilson以為個女係佢嘅……」
「咁……」
「真係驗血都驗唔到呀…哈哈哈……」
「唔怪得Wilson成日過去……」
「咦…你點知㗎？」
「吓…呃……您講㗎嘛…」
「係？又好似係……」
「唔……」
「佢其實好好㗎…又溫柔體貼，又善解人意……」
「係……」
「仲要好大波……」
「係……？」
「不過佢心始終屬於Wilson，個衰仔次次過去都一定盡執啦哈哈哈哈……」
「唔…」
「話就話開茶莊，其實都只係打本畀佢個情婦搞吓小生意啫……」
「唔……」
「等佢想揸波嗰陣有個藉口過去之餘，嗰邊又懶係有啲嘢Keep住……」
六杯後：
「你知唔知其實我好羨慕Wilson？老婆又聽話，又可以同Ex保持關係！」
「係……」
「Wilson個衰仔就爽，有個靚老婆又有個大波情婦，個情婦仲要唔喺香港，真係Free到暈！」
「咁個女……」
「其實我成日懷疑連Tracy自己都以為個肚係Wilson……」
「咁…您用咩身份去見個女？」
「大伯囉！」
「咁Wilson成日過去就係睇個女？」
「仲有揸波呢！你估真係貪嗰邊舖租貴？」
「咁…Catherine知唔知？」
「女人好敏感嘅，我諗Catherine啜Wilson個Lin頭時應該會啜到Tracy啲香水味哈哈哈……」
「呃…點解會咁亂…我真係Load唔切……」
「Tracy真係好鍾意Wilson㗎！」
「咁點解又同你…」
「我都係好彩臨危受命披甲上陣㗎咋，哈哈哈哈……」
「吓即係點……」
七杯後：
「講你都唔信！佢因為太掛住Wilson，所以當咗我係佢……」
「個劇情咁都得？」
「佢話我有Wilson陣味，手腳同個身嘅厚度都差唔多，問我可唔可以借嚟Feel吓！」
「您…就好啦……」
「都係幾次啫……不過我都覺得好黐線，你會唔會見唔到個妹，搞個家姐吖？」
「吓……？咁點同呢…唔……」
「哈哈哈哈哈哈……咁應該話Tracy集郵集齊晒楊家兩兄弟嘅優良精液啦！」
「唔……」
「不過個衰仔都好醒嘅，通常Last一日都會留力！」
「點…點解？」
「佢驚返到屋企無貨交嘛！」
「噢……」
「哈哈哈哈…真係要沖乾淨涼先得，尤其對Lin頭，Tracy好鍾意啜人個Lin頭㗎哈哈哈……」
「唔…」
「唔怪得晒個衰仔嘅，佢話Catherine死魚嚟…Hi極都唔上電……唉！」
「咩叫做上電……」
「即你砌極都砌唔晒副Puzzle囉哈哈哈哈……」
「吓…」
「總之就唔好砌啦！」
「唔……」
千杯後：
「喂阿Pal，不如幫我落Club求其執件過嚟砌返晚咯！」
「老闆您醉成咁，畀個男人您都當索女啦……」
「黐線！幾杯酒我就醉，我點出嚟行！」
「您就嚟飲晒成間Bar嘅Vodka喇……」
「其實我想好似Wilson咁，咁識Head住啲女人……」
「您又有錢又有地位，點會唔得呢…」
「唉Pal你唔明㗎喇，我咩都搞得掂，就係對住女人就無晒符…」
「唔係吖…您女朋友都幾好吖……」
「個個禮拜有新手袋，梗係好啦！」
「咁女人係鍾意買嘢㗎啦…咁您搵到嘛……」
「我…我畀錢去叫雞唔好？！」
「咁拍拖有感情，叫雞邊有呢……」
「挑！個死港女上又整過下又整過㗎！」
「咁…咪搵過個囉……」
「我就嚟唔認得佢㗎喇！對波Bump到籃球咁大真係唔知博乜！」
「佢嗰行係需要嘅…而家啲明星個個都係咁㗎啦……」
「唉，真係成日驚唔覺意大力咗會揸爆佢對波……」
「咁點解仲……」
「眼又整，鼻又整，連堆陰毛都剃到心型咁款……」
「唔……」
「心型牛扒喎！諗起都想嘔……」
「哎…」
「喂Pal…對面張枱條女幾正喎，不如過去問幾錢咯……」
「對面張枱…吓……賓妹嚟㗎喎……」
「係咩？是但啦…識得玩，話唔定好好玩呢……哈哈哈哈…」
「唉…不如我送您返去啦……」
「我要初戀呀！初戀呀！」
「哎……」
是夜，千辛萬苦才把老闆扶上車，驅車回貝沙灣，
再把他交由服務一流的管理員送上樓。
把車泊到停車場，然後乘計程車回西環。
我沒有叫的士司機停在家樓下，因為我想走點路。
離開車廂後，我到了便利店買來兩瓶青島，到海邊吹吹風。
老闆酒後吐的真言本身只是一般Man's Talk，
但他不知只要說起他弟弟與弟婦的事情，
就立刻變成一把利刃刺進我心……。
是夜，我被老闆無情捅足一整晚，
我拖著腸穿肚爛的身軀，坐在海邊嘗試刮骨療傷……
我不想知道我喜歡的人被不停辜負…
不想知道我喜歡的人像死魚一樣的床上表現…
更不想她的閨房私事由第三者口中說出來……
我開始了解到Catherine為什麼對我這麼遠那麼近若即若離，
因為她早就知道Wilson和Tracy的事情，心中不斷掙扎，
或許我就是她報復工具，
每當想以牙還牙之際，又過不了自己的關口，
於是不停在出軌的閘口來來回回。
我知她無心找我犧牲，只是剛剛遇上啱啱，
才成了她就地取材的犧牲品。
結論，是她大概會在幾天內找我。
22. You Just Too Good To Be True
第二天下午，老闆若無其事打來：「喂Pal，你喺唔喺公司？我好似漏咗個銀包……」
原來他是知我星期六會回公司處理平日無暇處理的文書事情，
這令人突然心虛了一下，不知他又知不知道他的弟婦跟我有一點關係？
最後，我回到那間酒吧找回老闆的錢包，職員早已放到櫃枱。
拿回來好奇打開，這個年輕才俊的錢包裡面，
只剩一堆證件和一張匯豐黑咭，大概現金和八達通都給有心人拿去濟貧了。
打給老闆報喜，然後開車到貝沙灣，已經是黃昏後。
「喂Pal！唔該晒你呀…真係麻煩晒……要你走嚟走去……」
「唔好客氣老闆…我反正都無咩做……」
「你唔趕㗎嘛？」
「唔…唔呀……」
「不如入嚟一齊食飯吖！」
「會唔會唔係咁方便……？」
「唔會！Wilson同Catherine都喺度，你都識㗎啦！」
「吓……」
「入嚟啦！我哋今晚食大閘蟹餐，買咗好多食唔晒㗎！」
「呃……」
「你食蟹㗎嘛！唔好怕醜啦！」
「係…咁……打攪晒喇……」
「入嚟入嚟！」
這會否是世上最荒唐的事？
我竟然跟我傾慕的人和她那個出了軌的丈夫，
再加一個給他戴綠帽的哥哥一起同枱吃飯……
那我…又算什麼？
老闆眼中的走狗？
她眼中的就地取材？
但我肯定是Wilson眼中的薯仔頭。
坐在沙發的Catherine見到我的出現，
第一秒露出驚異眼神，第二秒已經收起來，
然後挽著Wilson手臂跟我打招呼：「嗨！」
由這個嗨到蟹宴開始，到大家吃得津津有味，
到完結後捧著肚喝著薑茶談天說地，
四人在笑聲笑聲滿載溫馨的歡樂中度過一個看似快樂的晚上，
Wilson看似愛妻如命，全程摟著Catherine腰間斟茶遞水；
Catherine又看似細心，替丈夫剝蟹殼；
老闆也看似忘了昨夜酒後吐出來的家事，
笑得非常開懷，說得非常開朗，
我也看似若無其事，安份當一個陪笑陪坐的薯仔頭。
間中按捺不住偷看坐在對面的Catherine幾眼，
眼前這個人妻幸福快樂，實在連一點詭異之情也沒有，
以為一遇到眼神接觸會下意識迴避，
豈料她連一絲怯意都沒有，臨別時碰上眼神接觸，
她還裝著大方的問：「下次帶埋女朋友嚟吖！」
我煞有介事回她一個微笑，女人真的很可怕。
兩天後，老闆和Wilson飛到台北開會，然後再到新加坡四天。
老闆不在香港，我比平日空閒得多，助手身份特殊，
上班下班也不用打咭，如此空閒，實在連公司也不用回。
只是怕同事白眼我的懶散，還是回去裝得一臉忙碌，
說實也是因為想見見她。每天睡至十時才施施然上班，
回去在位中上上Facebook看看YouTube，間中看看斜對面的小手臂，
不亦樂乎。
一直以為她會在Wilson不在港時找我外出，
但由期待變成失落，白等了三天後，知道她應該放棄了報復，
我這個就地取材也再沒餘地跟她拉上關係。
我像那些Bonaqua膠水樽，
喝光後先扭成垃圾，
再拋到以為有得循環再造的回收箱，
但我可不是那堆夠運的20%，
而跟其餘80%被送到第三世界的堆填區。
為何要越洋徙置流放？
因為現代城市根本沒有空間再接濟我們這些廢物，
送到印度，無眼屎乾淨盲。
我這個污點現在沒有兩成時間留在公司，
不至讓她的工作時間勾起過去的不完美，多好；
這或許就是老闆轉我做助手的真正原因。
雖然知道自己已被放棄，但還是按捺不了留著對她的情懷，
她的一舉一動一個表情一個納悶的眉頭也把我的眼球吸引著，
You just too good to be ture。
不知是我把她神化，還是她確實如此吸引，但如此完美的女人，
公司裡又好像沒有同事對她如此著迷，極其量都只是：
「Catherine？係幾靚嘅，不過無波，玩落應該一般」、
「人妻戰鬥力加三分，不過中女味濃，有啲鬆」、
「要上都上Fresh Meat啦！近排嚟咗幾個Intern，真係拳怕少壯，龜頭在搖晃！」
看來20歲的男生愛20歲女生，30歲的男人愛20歲女生，
40歲的男人愛20歲女生，50歲的中年男人愛20歲女生，
60歲的老年男人都愛20歲女生，是錯不了的定律。
但我就是喜歡Catherine，我認為30歲的女人才會散發出一種如花香的淡淡綺麗。
Anyway，莫說褻玩，以後我連遠觀也怕被她討厭。
老闆外遊時，我駕回自己的破廟，
今晚，我把車駕到海港城露天停場場，重拾當天下雨天的情懷，
那個晚上，披著西裝外套的她像少女看窗，
像小孩子睡著，我看到她在公司以外的一面，那個不一樣的Catherine，
那個平日一臉大姐姐照顧下屬的Catherine變成一個小女孩般可愛，
這一面或許只會展現在Wilson和我的眼前。
她並不是男同事眼中沒身材的中女，
她的魅力來自聰明之中的迷惘、高貴背後的落寞、
賢良淑德裡面的掙扎和美麗動人以外的柔弱，
我由被她外在所吸引，到漸漸愛上她內在的真實，
我想保護她、照顧她，親身關心她、支持她，上前陪伴她、擁抱她。
想回頭，追女仔不就應該膽大心細面皮厚嗎？
為何這兩年一遇上挫折便立即龜縮？
為何每次也要讓人家主動邀約？
是否因為她已是人妻，我拋不開倫理的枷鎖？
但自從知道Wilson的不忠後，一切道德都變得虛空，
Catherine的寂寥也變得不公平，我的出現也不無道理。
想到此，我決定不再當縮頭烏龜，
不再自怨自艾，不再坐以待斃！
無論結果如何也應當一試，試試把她從困惑中拯救出來，
不求什麼結果，只希望過程中讓她快樂。
「我哋今晚一齊食飯好嘛？」
我拿出這兩年來藏在櫃底的勇氣，
隨手拾起無關痛癢的文件到她位中裝著談公事，然後輕聲的問。
她呆了一呆，轉過來看了我一眼，眼球又碌向下再定一定神，
最後做了一個無聲的口形答：「好呀」。
我再以正常聲線說了一句：「唔該晒。」
就走到影印機前裝模作樣地影印……
我發現拿著的不是文件，而是一張外賣紙……
23. 明知故犯
我們如常七時前後腳離開公司，在停車場門外集合。
在車廂看著她由遠處徐徐走過來，
小巧的身形挽著大大的手袋和手提電腦，看上去有點狼狽。
散發高貴氣息的她是應該有一輛S-Class平治接送，
而不應拿著手提包四出推銷。
自知自己已把她神化得如希臘神話的人物，
我必須改變這思想，不然根本無法跟她正常交往……
我馬上走過去替她把手提電腦和手袋放到後座。
待她上車扣好安全帶我便開車。由炮台山出發，
先花好幾十分鐘排隊塞進紅隧，再穿過獅子山隧道……
一路上Catherine也沒多說話，
我們就聽著十年如一日的Norah Jones經過紅紅橙橙的街燈…
直到車子駛到吐路港，她像如夢初醒，
一腔沙啞的問：「我哋…去邊度食飯呀……？」
她的聲音再次在這間破廟內亮起，
回想上一次已是兩個月前的事，熟悉度又由零開始。
記得她第一次坐進這車，我們是去APM，
第二次是數碼港，第三次是那個浪漫的冷雨夜。
我們其實沒多少獨處，只是每次感覺也很深刻，
然後被我無限放大。
「科學園好嘛？」
「咁遠？」
「嗰度好食。」
「但…但係好遠喎……」
「都差唔多到喇……」
「你鍾意食乜㗎？」
「食…？唔……我鍾意食…手指餅……」
「邊隻手指餅？」
「嘉頓嗰隻朱古力手指餅……」
「哈…」
「其實…」
「唔？」
「你做咩剪到啲頭髮咁短？」
「尋日剪剪吓我就瞓著咗，個髮型師就錯手剪到咁短……」
「真…係㗎？」
「假㗎。」
「嘿……咁點解嘅？」
「無…剪少少又200蚊，剪晒又200蚊，咁剪多少少抵啲嘛……」
「哈…你成日就係想引我笑又唔認真答我！」
「真㗎……我呢啲屋邨仔係慳家啲…」
「個豬扒好好食，你要唔要啲？」
「豬唔係一隻隻嘅咩？」
「咁佢都變咗豬扒啦……」
「唉…生生息息，萬事都總會有緣盡一刻……」
「似乎大師你都係性情中人！」
「係，老納法號貧僧。」
「咁大師你唔應該食肉喎！畀埋你個牛我！」
「酒肉穿牆過，佛印在心中。」
「哈哈哈哈……其實同你一齊應該都會幾開心！」
「吓…一齊……」
「呃…我話如果你有女朋友，同你一齊個女仔應該幾開心…」
「唔……我鍾意講笑啫……除咗講笑，或者無咩可取之處……」
「點會呢……」
「會呀……」
「唔！你個牛仲好味過我個豬！」
「哈，原來牛同豬你都係用個『個』字！」
「好好食呀！」
「咁我畀埋妳啦。」
「喂！」
「係？」
「又你埋單！」
「咁難得妳去Toilet嘛……」
「次次都係你請，你係咪專登令我唔好意思㗎！」
「係呀，等我失業嗰陣有得返嚟問你攞債嘛！」
「你點會失業！」
「我點會唔會……」
「你都唔知你老細幾咁錫你！」
「我…唉……伴君如伴虎嘛……」
「唔會啦！因為你，佢先有時間打吓網球跑吓步！」
「其實我呢啲位個個都做得㗎啦……無咗我，請過個都No Big Deal…」
「唔係㗎！佢係特別信你！」
「多謝妳……」
「係事實嚟㗎！」
「原來科學園夜晚都咁靚……」
「係呀，又靜，啲燈光又靚。」
「我淨係踩單車經過一次…」
「我都係咁啱有個車會朋友帶我嚟食過一次飯，印象好好。」
「多謝你又帶我去多個香港好去處！」
「今集時間差唔多，想睇返精彩內容可以登入myTv……」
「哈哈哈哈……點解你無時無刻都咁Creative㗎！」
「妳開心笑就好。」
「唔？」
「妳呢幾日無乜笑容。」
「唔…」
「啲衫嘅色水都沉咗少少…」
「唔……」
「老闆同Wilson去咗新加坡，自己一個悶唔悶？」
「唔…你點知……」
「我幫佢哋訂機票㗎。」
「哦…唔…OK啦…係放工唔知去邊好……」
「唔…唔搵我？」
「驚你忙嘛……」
「妳見我晚晚都遲過妳放工就知我……」
「又我搵你！點解你唔搵我喎！」
「我……」
「邊知你忙唔忙喎！」
「我…唔…唔知點同妳表達我…唔忙嘛……」
「Text我嘛……」
「唔…」
「喂……」
「係…」
「你……」
「我…」
「你係咪鍾意我？」
「吓…」
「點解…唔話我知？」
「點解…要話妳知？」
「你唔話畀我知我點知……」
「我鍾意妳又唔關妳事…」
「點解唔關我事？」
「我話妳知又有咩用喎…都唔會有結果……」
「咁就決定一世唔講我知？」
「咁妳而家又知？」
「我問你，你講我知我咪知……」
「我怕講咗畀妳知，妳會對我更冷淡……」
「我好冷淡？」
「Wilson喺香港，妳就會對我好冷淡……」
「咁…唔……」
「我有諗過如果我識妳早啲，或者…但諗諗吓又覺得根本唔會……」
「根本唔會乜嘢？」
「我始終都只係嗰個載住老細車出車入嘅司機仔。」
「咁點解你唔嘗試了解吓我內心世界？」
「我憑咩？」
「憑你鍾意我。」
「咁點解妳唔話我知妳個內心世界？」
「你鍾意我咩？」
「我點鍾意你喎楊太……」
靜默了數秒，心裡嘗試盤算這條Q＆A的利害關係，
答是，她會否從此對我抱有戒心，或我會否從此成為二等兵？
答不，會否令她感到被拒絕，從此討厭我這個膽小鬼……
餐廳門外的水池旁，我們站著對視，
平日高貴大方的人妻又變成天真爛漫的小孩子，
像等著吃糖果的小女孩，嘴巴微微扁起，皺著眉頭等著我的回覆。
究竟她以怎樣的心態發問這條問題？
對我又有否存有好感？
「乞嚏……」
「呃…呢度有啲涼，不如返上車先……」
「唔…」
「摟住先……」
她又披上我的西裝外套，外套幾乎把她的大腿也蓋住，
她的身形原來真的比我小上很多。
一言不發氣氛沉寂，並肩走到停車場，
打開車門坐進去，我連忙打開Norah Jones的聲音緩和氣氛，
繼而開動引擎離開停車場……
一路上也再沒說什麼，我知我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窩囊，
連正面回答一條簡單問題也沒勇氣，
怪不得匯應通的獎品從來不屬於我。
默不作聲如冷戰一樣難熬，時間過得特別慢，
好不容易才由科學園走到將軍澳，
到達後我先下車替她從後座拿出手提包和個人電腦，
遞給她然後等待一個道別的共識。道別的字幕出現時，
她說：「聽日我AL，喺屋企休息一下，所以先拎埋個電腦返嚟……」
怎麼了？是暗示她不用早睡，想我陪她多一會嗎？
「部…電腦咁重，以後…要拎返嚟嘅話話我知…我車妳吖……」
「唔……」
「Catherine我…我諗我唔可以否認我其實係鍾意妳…」
「唔…」
「不過我知咁唔係一件好事…對妳同我都係……」
「唔……」
「但我的確好鍾意妳…由第一次合作出去做嘢開始…」
「即……好耐嘅事？」
「兩年…度啦……」
「你都…幾長情喎……」
「唔…」
「唔……」
「我…上去喇……」
「唔…」
「拜拜……」
「拜…拜……」
她捧著電腦挽著手袋轉身走，
看著這個朝思暮想的背影，心情相當複雜，
我算不算表白了？
她又算不算接受了？
這是怎樣的一個新增資料夾？
我們的關係又會否在這個關口轉變，成一個轉捩點？
還是關係到此為止，從此河水不犯井水互不干犯，對我避之則吉？
這個心跳中的片刻，我跟自己說，
只要她一轉身，我就立即上前抱著她……
沒有，她沒有轉過身來，步入大堂玻璃門關上…我有一點失望。
但她從門裡回望了我一下，微笑了一個，我輕輕向她揮一揮手，
然後她便轉身離開了我視線範圍。
這個被逼表白的晚上，沒有擁抱沒有牽手，
但又沒有「其實你係好人嚟，不過……」
就是什麼表示都沒有，令我徹夜難眠輾轉反側……
但只要一面對她，我的自悲Mode便立即開動，
思緒即時錯亂六神
究竟Catherine在想什麼想到什麼會想什麼？
我算不算明知故犯以下犯上？
為何要恐懼，寂寞時欠一個伴侶；
甜蜜中受罪，怎麼講都不對，
無論你想愛誰，在你掌握裡，
我熱情隨時在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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